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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最初的声音

4.最初的声音

除魔历六五零年,五月廿四,美尼德东北,帕尔纳城。

自柯漠起兵的魂锁军一路奔袭而来,拿下这座虽位于怒江边,却燃起了冲天烈焰的静谧小城时算起,已经过去五天的时间了。

对于当初魂锁军抽调出来,用以维持帕尔纳秩序与领导重建工作的三千余人,以及领导他们的老板娘而言,这五日来,外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局势又是如何变化的,这些原本重要的无以复加的事情,已经变得没什么意义起来。

原因倒是挺简单的,他们……太忙了。

受困人员的救助,救出来之后的安置,房舍街道的重建,城门城墙的修复,还有平息之前改革派在这地方竭泽而渔的财富掠夺所引起的一系列反弹……一件件事情,皆是因为五日前改革派所放出的那把大火,都给煅烧来有着无比的韧性,让得他们为此不得不灌注进无数的精力去处理这些甚至算得上无妄之灾的问题。

当然,被那把火一烧,非要说的话……也有些事情,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吧。像是原本帕尔纳的豪门富户,他们大多集中在城镇西边的位置,那一块也是之前改革派的部队逃走的方向,他们为了最后的炸门一事考虑,倒是没有在这块地方燃起太大的火来。纵使有零零散散他处蔓延过来的火情,也是被这些大户们纠集起手下的人员来迅速灭了个干净,一时间,这块原本的富人区便也成为了整座帕尔纳受灾最为轻微的地方。

可是即便这样,这些大户对于改革派的观感也是变得极为糟糕了,更何况他们的产业也并不全都集中在西城一处,那最终蔓延了大半座城池的大火,在令得许多人惨死其中时,也是顺便将他们在其他地方的财富给付之一炬。

这世界没有什么保险行业,腰包大缩水的他们也只能是狠狠地骂上两句,然后……被迫无奈地咽下这口气来——没办法,犯人早溜了,更何况就算追上去,他们这些每家不过区区百来人的家丁,也根本拿改革派那边成千上万的部队没有办法……

但毕竟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心里的怨气一时无法消退,可同仇敌忾之下,他们倒也愿意帮助跟支持起新进入城来的魂锁军了。纵使这其中也有一些声音在说着“明明魂锁军才是引得改革派烧掉城池的罪魁祸首啊”这样貌似颇为精明与看透事实的话语,但几乎所有的大户的掌权人都没将其当作一回事,只是谈笑中偶尔当作笑话说过两句,做起事时,还是都在配合起老板娘他们的重建计划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毕竟人有疏亲远近,就算这些人好像是大把大把地送着钱粮家丁过来帮忙,口口声声说着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一个个都做着雪中送炭的事情也似,但事实上……作为被阿莱蕾暂定为这批人马总指挥的老板娘,她也很想知道,那些五六十岁人黄马瘦,看起来动一下就随时可能瘫倒在地上的老汉,究竟每天干的活路到底值不值自己为他们提供的那些餐食……

而且,有困难尽管开口……眼下的困难要是开口就能解决了,自己还会跟你们客气吗!当然是有的没的全都开口让你们去做了啊!

一个个,人五人六的,老狐狸……

站在新清理出来的帕尔纳干道上,我们可怜的老板娘打发走一位穿的人模狗样,半身金黄,同周围破败的街道显得对比十足的中年肥商后,一只手压在眉毛上,朝着天空中的太阳看了几眼,感受着身上浓浓的热意,只是叹了口气。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她心中无奈的这么想到,面上却是没流露出太多端倪的。伸手从裤兜中抓出一卷文件,摊开来在路旁有建筑阴影的地方看着,这时候,她便是又进入做事的状态中去了。

或者,这才是接受过那些专业又枯燥的训练与学习后,专长于内务的她面对这突发的灾祸时真正的样子。

不同于作为孤儿被伊莫家抚养长大的喜鹊等人,这位总是被人老板娘老板娘地叫着,几乎连自己本来名字都丢掉的女子,是在正常的家庭中正常地成长,正常地学习,然后正常地进入伊莫家来做事情的。

这世界上,因为有着魔素这般神奇的存在,就算是女性,也有机会获得比男子更强大的身体力量。在身体上的差距被小小地抵消过一些后,某些根源上是因为体质差距而引发的男女地位不平等的问题,也是被小小地缓和下了一些,所以虽然也有着类似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像是老板娘这样去念书,去学习的女子,在这世界上也算不得太少见的事情。

讲道理,就连当前人类社会中最强大的暴力机构对魔军中,不也有着全由女性组成,且闻名世界,战力不俗的奥黛兰骑士团嘛。

值得一提的是,这奥黛兰骑士团,本也是老板娘她所向往的去处,小时候学习文字算学的同时,她也同时练习着武艺,为着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做着努力。只是遗憾的,无论对哪个世界,哪个人来说,世事总不会每每顺着我们的意思去发展。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面对自己家家道中落的现实境地,我们的老板娘同学,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儿时的梦想,选择了在离家较近的地方,干起一份有着最好待遇的工作来。

而在美尼德东北这一块区域来说,又有哪一家的待遇比得过深得王室信任,执掌魂锁军军权,镇守低语之森外围,在这一地犹如跳进场参与游戏的裁判般不讲道理的伊莫家来得更为优渥的呢?

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十六岁那年,当初仍处二八年华的她,也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伊莫家的测试与考研,成功获得了一份能拿着两千dix的月俸,放大街上简直就能让她瞬间变身小富婆的……呃,女仆的工作。

没错,她跟某只现在正在马车中庆幸着自己这次终于不用穿着破布就出来见人的**兽耳娘一样,干着名为女仆的行当。

只是比起那些仅仅稍微有点姿色,却是没什么其余才能的同龄应试者而言,她的工作稍微有点不同——她所得到的,是一份名为专职女仆的工作。

在一些不过是稍微富贵些,没太多讲究的富户里,女仆之间大多是没什么区别的,毕竟服侍谁不是服侍啊?但……嗯,单纯就伊莫家而言吧,首先我们清楚的,他们家因为魔人血脉的缘故,主家一支人丁稀少;其次呢,魂锁军上下好几万人的衣食住行都是以他们家自己的财力来维持的。既然主人家没得几位,自己财力又是丰厚到了一种足以令外人咋舌的地步,那么小小地奢侈一把,雇下又或者自小买下后,训练出几位有着一定文案等方面能力的女子,来做着类似于秘书的工作,既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证她们的忠诚心,又能为主家分担些事务,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成为伊莫家的专职女仆后,当时不过十六岁的她,却是遇到了一位有些出乎自己预料的主家——那是位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跟只洋娃娃似的,整天穿着公主裙的小小萝莉。

在那位萝莉身上,她总觉得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当时还没有被冠上老板娘这个称呼的她,总是在白天陪着这位萝莉主人去柯漠城中各位老师家中学习各种东西,文字、诗歌、算理、女红,还有在这因为兽潮侵扰而有些民风彪悍的地带所必不可少的防身之术;到了晚上,则在用膳之后由她帮忙进行礼仪课程。就在这有些单纯却又让她觉得相当充实的日子中,两人开始慢慢的熟悉,也各自地成长起来。小萝莉长成了女孩,成了少女,眉宇间有了自己弟弟一样的英气,她则是慢慢沉淀下来,由十六岁的年华迈入了二十七岁的殿堂。

对于这世界大多数女子来说,谈婚论嫁一类的事情是理应在她刚刚认识那位小萝莉的时候解决的,及至奔三的二十七岁,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女人了。以她现在这个年岁,就算是风俗街中的风尘女子,纵使韶华未老,也都是难以揽得多少业务了;如果是正常人家的女子,怕是早已完婚,在家中做着相夫教子的事情,慢慢老去了,不过……

为什么,作为女性,到了一定年岁,就算没有意中人,也一定得随便寻一位夫家嫁过去呢?

在手中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再将它们交给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女官,叮嘱她将其收拾回去做好备案后,老板娘并未立刻离开这条街,而是寻了块阴凉的地方,在那街道的阴影中,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前方。她目光所视之处,是一间刚刚建立起的灵堂,纵使是在仓促中建立起来的东西,却也是修筑地富丽堂皇的,金黄的装饰物镶绣于那黑幕之上,带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延展出去,周围的房屋已经是废墟了,它便在这种环境中大剌剌的刺入了这条还不到十米宽度的城市干道上,轻描淡写地……堵住了几辆马车的去路,逼的车夫只能绕路而行。马车颠簸地驶出视线,老板娘看着从车板上掉下来的些许碎石,没有说话。

灵堂中,有人用乐器奏着哀乐,声音只是奉命行事般的嘶哑,没有多少感情在其中。这哀乐奏得一会儿,灵堂门口的帘子被拉开,几位妇人走了出来。妇人们身上罩了件黑色的大衣,不过老板娘偶尔从被风吹动的粗制大衣边缘望过去,可以看到妇人身上比之她们旁边的装饰物还要过分的金银首饰。

“……火真大。”

“是啊,我家也……”

“……死了七个人哦,其中有个挺厉害的……”

“哦?是……吗?真是可惜……”

“本来我还想去你家看看他的……”

“没事,我还知道有个人……下次……”

这些人……她们说的是……

老板娘皱了皱眉,看着那一块地方,只觉得感受到了种无言的讽刺。屋子中有撕心裂肺的年轻女孩子的哭声传出来,隐隐地压过了那哀乐一头,有什么人呵斥下几句,那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在那幕布之外,几位妇人交谈着的,则是一些不怎么能给摆在明面上来,就算那些人圈子再乱,也难以启齿给所有人去听去想的事情。

面无表情地又望了一会儿,老板娘看到那些妇人各自走在从幕帘中出来的穿着黑色礼服的几名男子身边,手挽了上去,说说笑笑的,脱去了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露出了刚才被掩饰着的华贵服饰,远远地离去。最后剩下的,只有在哀乐中委婉辗转的低沉女子哭声,在这街道上伴着马车驶过时哒哒哒哒的调子,缭绕于此,久久地挥之不去。

我……不想变成那种人。

老板娘摇了摇头,指着那灵堂在的地方,回首向着一边的侍从问道:“那户人是……?”

她身边随时跟着的女官已经离开了,现在这位侍从是队伍中抽调过来的比较机灵的士兵。他向着那边看过一眼,想了想,低声答道:“那是特拉尔家的……他们的家主死在那场火里了。”

“特拉尔……西北那边的牧场,我记得是他们家的?”

“是的,大人。”

“这样啊,他们家的奶酪不错,小姐以前很喜欢的……你现在,以我的名义去悼念一下吧。”

“是!”

坐在散落在地的石块上,老板娘望着那引着自己女伴离开的几位男性的身影,想着他们之前回头望着这灵堂时露出的志在必得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无聊的了。

闲得下心去管这种事情,自己可真是……不过,也好。

她还记得自己的老主人,也就是自己口中那位小姐的母亲曾经说过,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看不惯或者看不下去,心里难受,那才是极好的。假若什么时候只觉得稀疏平常,没什么可在意的了……那自己,或许也会跟老主人说的一样,变成自己最讨厌,跟那些家伙一样的人了。

得牢记本心,得随时记得,有些东西不能遗忘。

得记得自己……最初的声音。

她骤然捏拳,将刚才握在手中把玩的小石子弄了个粉碎,细屑的粉末流沙般从指尖上流失。站起身来,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之一向着那灵堂走去,她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那位士兵揭开幕帘,走了进去,这才收回了视线,向着东边的道路走去,身后有几位负责守卫与打下手的人员紧随着跟上。

东门一带所遭受的损害,算是全城东南西北四片区域里最严重的。而且那一块地方也是贫民窟的所在,卫生条件简陋,死去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有没有将尸体收敛好,要是发生疫情……

好在不幸中万幸的是,这次遭的是火灾,木质结构的房屋着了火,里边逃不出去的人,尸体应该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这种情况下,麻烦倒是小了些。当然问题还是有的,大火一过,城里大多数人的粮食也被烧光了,到了明天,差不多也必须命令手下的人去施粥了,不然那些饥民饿着肚子暴动起来……那就麻烦了。

她在脑海中想着,思考着,归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切东西都汇聚在了一块,她觉得这样下去或许会混乱起来,最后还是抽出了自己腰间一卷似乎是空白的纸张。依靠自己等级2的剑士实力,老板娘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丝毫不紊乱地在这纸张上写着自己的想法。

临及东门,一页纸写满了文字,她自下层人员中一步步走了上来,性子中有着节俭的一部分,所以她将纸翻了过来,打算借背面继续书写自己的东西。不过这页纸上却是不知何时留下了些缕墨迹,老板娘看了看,辨认一番,发觉这大概是之前自己签名时不小心用手中的鹅毛笔划穿了纸张,如此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是自己的名字。

她步伐忽然缓了一步,下一个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后边紧随的士卒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动作变化。

这个名字……我的名字……

签署文件时所用的名字,必须是正式的,涵盖了签字人姓和名的名字。老板娘看着那行文字中靠后的几个字符,心头忽然一阵轻松,嘴角轻轻勾勒起了一个角度。

是的,这是我的名字……

怀抱着这种轻松的心情,她继续走了下去。帕尔纳这座不过十来万人的城镇并不比有着数万军力,还有更多的部队家眷聚居的魂锁军城寨来的大,更是比不了柯漠那种区域性大城,短短十分钟左右,老板娘便随着自己手下一帮人走到了东门。

此时,东门这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热闹,老板娘走过去,便看到一群人聚集在那边。现在这会儿正是还有事情去做的居民们收工回家的时间,往常老板娘她也经常往这边走,却是没有见到现在这情景的。三三两两穿着简陋的人们隐隐约约划出个大圈子来将门口这一带围了起来,他们这些人,有的张扬有的沉默,总体还是将这块地方变得喧嚣起来,气氛有些热烈。他们中大部分以熟识的人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望着那中间的地方,有的在大声议论着,有的用深邃而沉默的眼光望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城门进来的地方是一间抢占了黄金商位的茶肆,原本的房屋也是被烧掉了,这会儿茶肆的主人只是拉了几副桌椅出来,打了支伞摆着摊,生意也是挺红火的,座位坐满了,些许打着赤背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多是看在身强力壮的份上,被军队专门召集起来去修缮城墙的人了——围在烧水的炉子边抢着茶喝,喝过了或是没有喝到的就聚在边上,向着那被围起来的地方,高声喧哗着。

“居然还敢回来?”

“毕竟家在这里……”

“但是,那火……”

“行了行了,那话也没根据……”

“嘿,看那边……少说点。”

听得同伴的喊声,这群人望了过来,两边的视线接触上一阵,认出老板娘他们身上的军装所代表的意义后,这些人也就沉默下去了。带着人从那茶肆旁边走过,老板娘想着那些汉子们刚才争执的话语,有些奇怪,也有些好奇。她望了眼堵住自己前行道路的人群,人群已经不再挪动了,中间这些地方不像茶肆那一圈的外围,人全都挤成了一团,人山人海的根本走动不了。

“这是……什么事啊?”

她无奈,自己的手下也是浑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了几眼。有位持剑的侍从似乎是看到周围有熟识的人,说了一声后,在老板娘挥手示意的动作中快步跑了过去,询问起情况。

约莫两分钟,这位侍从跑了回来。

“大人。”他拱拱手后,朝老板娘靠近道:“里面……好像是有个魔女,正被一些人围着,他们……现在是在声讨她,打算……”

“什么……”没把话听完,老板娘诧异地一声,转过头看着那被人群包围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定,“魔女……他们怎么知道有魔女的?”

“听说那魔女之前是住在帕尔纳的,进城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

“之前在帕尔纳……”

老板娘喃喃地重复上一段侍从的话,她按住自己的额头,近乎呻吟地念出几个字来:“魔女,魔女……米娅娜……”

身前的人们还在喧闹着,气氛是十足的热闹,但这一刻,老板娘只觉得自己心中陡然间有了丝凉意。

是谁……

自从自己服侍的那个小女孩接过老主人的位置,成为这伊莫家的家主后,照顾了小女孩十余年的她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般,经过几轮权力地交接后,坐上了伊莫家暗地里影子部队总长的位置。虽然自己给那小女孩丢去埃文斯山脉那个鸟不拉屎的温雪屋上,替她看管那丫头以前很喜欢的某件大号自走玩具,在别人眼里怕是近乎被发配了一般,但那温雪屋其实是伊莫家某个极其重要的情报中转站,地处埃文斯山道边,交通便利,还不怎么引人注目,也算是拥有着某种程度上得天独厚的优良位置了。

虽然现在,那温雪屋是给毁于一旦了,大概还被某只大蛇给占着,不过原本作为温雪屋老板娘的她,并没有因此失去对所有情报人员的联系,反而在跟着那长大成人的小女孩一起离开后,对所有信息有了更多的权限去了解与归纳。故而,在忙着收拾帕尔纳这堆烂摊子的时候,她也不是对埃文斯山脉边上自己手底下的人在搜索某两只迷路的小丫头的事情丝毫不知。

本来,自己这边的决定,是在找到她们之后赶紧把这两个迷糊的家伙送到沃利斯那边去的,毕竟现在部队的主力已经全员调拨到那一块了,纵然那是最前线战火翻飞的地方,但仔细考虑下来,那里却无疑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也不知道那两丫头抽了什么疯,居然是固执地向着现在混乱不堪的帕尔纳过来了……

好吧好吧,过来这儿也就算了,毕竟那边提前有派人来通知过,谨慎一点,做好安排,应该还是可以保得那两人平安无事的,就算遇上那个魔人也一样,但是……

老板娘叹了口气。

为什么,那两个事儿包偏偏是被这些给人煽动起来的蠢货围住了呢……

现在这城里面,有些人之间流传着“改革派之所以放火,是为了报复魂锁军那边的魔女”这种话的事,接管这城市好几天时间了,老板娘也是早就清楚的。只是考虑到被随着这句话一同流传出去,绘声绘色的魔女压迫无辜老百姓的故事的女主人公大概是要去到沃利斯,不会回到这地方来,所以一时并未有集中精力去澄清事实与调查放出这言论的人究竟是谁,又究竟是何居心,有何目的,于是现在嘛……

这就是偷懒的代价啊……

看着面前想动也动不了,至少是不能弄出见血的情况来的吃瓜群众们,老板娘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看着面前的人墙未有半点松动的迹象,想过一下,最终还是朝着自己身后的侍卫们挥了挥手。

“让让,让让……嘿,谁在摸我屁股!?”

“执行公务,让开……卧槽,我的帽子!”

暂且不提可怜的侍卫们究竟遭受了如何的惨状,靠着属下的蛮力在人墙中开辟出一条道路后,老板娘皱着眉挤过拥堵的人群,终于在两位笑到最后的力士保护下,进入到最内层的区域中。

“……你还回来,你还敢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因为你丧命了啊?啊!”

拨开两名挡在面前的男子,老板娘向着前方望过去,一辆马车正停在路中央,周围是十数位紧随两侧,穿着黑色长袍,阻拦下周围人群冲撞进去,遮头藏尾,一看就阴险得紧,站在了人民群众对立面上的反动人员。

而在马车上,一位只是穿着长裤,露出了精干的上身跟胸前胸毛的壮汉正抚慰着有些受惊的马儿。他身后的车板上,是名穿着有些磨损的魂锁军内部精制皮甲装,正抱着只小狗,胸前宏伟处的衣襟口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来,不知道在衣服里藏了什么奇怪东西的兽耳少女。

看到这位少女,老板娘松了口气,但还没来得及再向前,之前被她有意无意忽视掉的尖锐女声的主人又开始嚷了起来。她面色不善地张望一下,然后才顺着兽耳少女那充满担忧的目光,找到了引起这令自己头疼不已的事件的源头,一位戴着天蓝色为底,有着白色星星装饰的魔法帽,穿着起靛紫色的大魔女法袍,丝毫不避讳地站在马车前方一点的地方,承受着来自周围或疑惑、或淡泊、或冷漠,又或是满带着斥责、仇恨、怒火等种种情绪的眼神,可能是身体发育得有点迟,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得紧的红瞳少女。

这少女面前,一位三十好几,下巴有些尖锐的女子,正以之前刻薄的语气继续说着话。

“……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了你知不知道啊?我的丈夫,我的女儿……他们都死了啊!你之前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跑出去惹一堆事情!你们这些魔女,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个个全都鬼鬼祟祟的,暗地里不知道干出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你,你……”

“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老板娘看着那赤瞳少女的嘴唇抿了抿,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面前那女人还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大声地嚷着,少女说不出话来,清澈的眼神中,不经意地,闪过了一丝迷茫与无助的神色。

车板上的少女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她跳了下来,站到这被大声斥责起的女孩儿身边,一只手轻轻拍过她的背,另一边却是拉住了对方的手,两个人的掌心触碰着,双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兽耳少女俯下身在紧咬起嘴唇来的女孩儿身边说过什么,老板娘此前练过唇语,她下意识地照着对方的嘴型动了动,轻轻出声:

“没事的……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她心跳停了半拍,恍惚间,想起了曾几何时,自己也像是这样安慰过某位女孩儿的画面。

那画面简单,却又饱含着太多东西;坚韧,却又如玻璃般易碎。只是两颗紧挨着的心,面对着其他地方传来的恶意,在人心的海洋中沉浮着,似若一叶孤舟飘渺在洋面上,仿佛随波逐流,却又在坚定地向着远处的海岸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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